影处。
“是我。”平宁带着婢女从暗处缓缓而出,一身月牙白的便服,看着也像是来散步的。
两个院子离得近,寻常走动,遇见也是常事。
言书笑了笑,道:“今儿月色不错。”
从第一回见面到如今,这还是言书第一次主动跟平宁说话。
许是月色动人,许是心有旁骛,不知怎么的,他突然很想找个懂乐理的外人一道说说话。
平宁原是睡不着想出来四处走走,却不料又在院子里碰着言书。
这些日子里头,言书对自己的态度也算明显,虽不至于避之不及,可多少有些顾忌在里头。
平宁是个明白姑娘,不愿因为自己的心意给别人造成什么困扰,更不想做些以权压人的糊涂事,因此陡然再见下意识的就想避开,免得尴尬。
谁知,还是被发现了,这便罢了,偏言书还一改常态,与自己打起了招呼,一时之间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只能尴尬的立在那儿,傻乎乎的应了一声:
“是啊,月色不错。”
言书笑道:“郡主不必紧张,大庭广众,你我又各自带着仆从,也算不得独处,便是被人瞧见,也不会觉得如何。更不会有损郡主清誉。”
“是。”平宁跟着笑,心道,都说玉璃公子风雅知情,如今看来倒是还有几分傻气,竟以为自己在担心这个。
言书看她笑,似也高兴:“都说郡主极擅古琴,这儿正好有一架焦尾,在下冒昧,可否请郡主玉驾,弹奏一曲?”
一个平民,或者说商户,竟然斗胆开口劳动一位郡主纡尊降贵的为自己弹奏,这还真是冒昧已极。
好在平宁也不在意,不知为何,她有种错觉,过了今夜,两人再见不知是几何,情之所至,能得这一时半刻不逾礼的相处,或者也是好的。
眼看着她点头,言书便将坐定的位置让了出来,自去元夕身旁坐着。
这里的鱼贪吃的厉害,半点也不惧人,聚在一处,摇头摆尾的吃食,一步不肯散去。
平宁没法学言书那边恣意的席地而坐,驻足立了一会儿便命婢女把琴挪到了一旁的四角飞檐亭子里头,有石桌有石凳,自是比草地里便宜许多。
平宁坐定,退了手腕间的金银串子,嫣然笑道:“却不知言公子想听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