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夫子的曾姑祖母嫁给了文泊的曾曾祖父,叔叔又娶了周氏的女子,认真说起来,文泊文贵要叫他一声表舅的,只是是一表三千里的表舅,关系有些远,不怎么往来了而已。刀夫子和周夫子既有同窗之谊又有亲戚之情,要不是气急败坏,他也不会兴冲冲的上门来骂人。
刀夫子胀红着脸道“你怎么那么糊涂,前几日去县里找大人预定了明年参加童生考试的名额?还一定就定十个?你知道我听徐兄阴阳怪气的说这事有多忧心吗?你怎么能拿学子开玩笑呢?就你那甲字班,一大堆吃喝玩乐的主,没个几回收了玩心他们能考上?要是都考不上,周老秀才的名声还要不要了?你自己还要不要面子了,还怎么为人师表?”
周夫子上前拍了拍刀夫子的后背“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嘛,是从甲乙两个班里抽学生去考试,肯定会选有把握的去考,你怎么还不信我呢?”
说到这个,刀夫子更生气了“你还想选乙字班的学生,他们四书才读一点点,能去考个啥?考默写吗?”
“不是还有一年嘛,这次考完我选几个底子扎实脑子聪明的进甲字班,好好教导一番,不就成了嘛!”
“不是,”刀夫子有些纳闷“我和你说了那么多,你怎么非要往死胡同里钻呢?你是十分有把握自己的学生能考得好还是怎么的?磨刀不误砍柴工,你这么急躁干什么?”
周夫子苦着脸道“我不急不行啊。”
刀夫子沉思了一会儿,近前问“你到底图什么?”
“说到这份上了,我也就不瞒着你了。上次去县里我听到了个不好的消息。”
“哎呀,你快说,不要大喘气,可要急死我了。”
周夫子沉着声音道:“山海关被攻破了。”
“什么?”刀夫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,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,再次问道“你刚刚说的什么?”
“我说山海关被攻破了。”
“不可能的,山海关驻扎十万精锐,怎么会被攻破?那些鲜卑人怎么可能冲破巍峨的城墙?”
看着刀夫子一脸的不可置信,周夫子接着陈述事实“那日我去县里书肆准备找一些新的教辅,路过药铺的时候进去买了点跌打损伤的药,在那里遇到了两个卖山货的游商。他们说以后往北边的生意不好做了,上次去关中收野皮子山参差点没回的来。我就问了一嘴,就知道了这个消息,就赶紧去县衙预定报名了。”
“那也许是那两个游商胡说呢?你也不仔细打听打听再做决定,还是太鲁莽了。”
“我找谁打听,衙门里从县令到捕快哪个会卖我面子告诉我真相。要是旁敲侧击,他们估计就会说上面没发通告。战败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通报全国呢?上面的大人只会捂得严严实实的。”
“那你”刀夫子欲言又止。
“刀兄,我不能赌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,我只能把它当成真的。我们周氏、你们刀氏可都与文氏是姻亲,文家的规矩又摆在那儿,万一到时候征兵入伍,那可是去真正的战场,生还的机会很渺茫。”
“我知道,要是情况真的严重到那一步确实要未雨绸缪,可你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啊,好得和文老伯商量一下,他家的大儿子不是在应天府当兵,消息来源不比我们这儿多的多。”
周夫子拍了下额头“我这是急上头了,忘了这茬了。等今个儿下学我就上门说去。”
刀夫子面色缓和了些,说“那十个名额的事你是不是等等再说。”
“不能等,应天府和我们潘口村的信件一来一回大半月呢,要是干等着,等来的是坏消息咋办?”
“这的确是个问题。不过你这么揠苗助长就不考虑后果了?徐兄可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你的笑话呢!”
“让他等着吧,本来脖子就短,多伸伸没准能变长,就当我做好事了。”